夺命者 - 3.闻

  太阳西沉,公交车驰行在拥挤的马路上,公交挤满了人。苏泽和周宏川幸运的抢到了座位。公交路过了工地,窗外一个个手持黄帽穿一身夹杂着尘土的蓝色工服的地盘工人在苏泽眼前路过。有的年轻,有的年老,还有一些上年纪的妇女。在今天这个房地产疯长的年代,这并不是什么稀罕的事。苏泽用手肘顶了顶在听歌的周川宏,他摘下耳机问道:“干嘛?”

  “你看看他们。”苏泽指着三三两两的地盘工人。

  “怎么?”,周川宏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我…”,“觉得这样过的很累。”

  “废话,哪有搬砖不累的。”

  话题没有继续下去,苏泽把想说的话埋了回去。

  看着他们,苏泽心中暗叹一声“有未来吗?”路灯下修长的影子,在苏泽眼里尽是佝偻和衰老。

苏家

  书包随便一放,躺在自己的床上,看着天花。眼中尽是空白,脑子也一样。

  十分钟?十五分钟?

  软软的床,微微疲惫的身体像是互相找到了归宿,相拥在一起,脑子也准备宕机。“儿子,下来吃饭。”李兰芳的声音穿过房门抵达了这片寂静的房间。

  两菜一肉一煲老火汤,比起单调和没有油水的学校饭堂伙食实在是令人食指大动。

  苏于民(苏父)的筷子刚要夹到那块肥腻的红烧肉,李兰芳的筷子突然半路拦截,:“医生不是说少吃吗?你还吃。”

  “不是说少吃吗,又不是说不吃,要营养均衡嘛。”

  李兰芳的筷子没有一点松动,还架着苏于民的筷子“你那是营养过剩,还有你前天就吃了一块。”

  苏泽:“爸,你还是别吃了。听医生的话。”说话间就把那块红烧肉夹到自己碗里,混着饭就咽了下去。

  苏于民眼睁睁的看着那块红烧肉被不喜吃肥肉的儿子吃了,只好转战绿色蔬菜。

  “对了,这次期中考怎么样了。”苏母关心了起来。

  他手中的筷子停了停,随即坦然道:“没考好。”,声音显得平静,却是有点小声。

  “哪些科考差了?”

  “英语,政治。”

  “平时都说了你注意一下,多背一下政治,政治,往死里背就好。你方阿姨那天就这么说的。” 挨骂不吭声,卖乖这种事苏泽还是十分擅长的,况且他还把其他几科考差了,也算是少挨了顿大骂,只赚不亏。 苏于民看了看挂钟,拿起遥控转到了某某卫视,片头曲的声音传来,李兰芳停止了说教转向的电视。苏泽松了口气。

  苏泽房间

  坐在桌前,吃饱喝足,胃在工作,大脑在降频。选择题有一搭没一搭的做着,跳跃的路过了主观题。

  推开书本和试卷,放下了笔。手机连上网络电台,一如往常的打开熟悉的FM频道。在没有round单的时候,这是最省心的是事。漫游在音乐中可能会邂逅一首美妙的旋律,而又不知它的名字,只能在那短短的几分钟时间陶醉其中。这种可遇不可求的相遇,总是让人徘徊中期待。

  思维在漫游,积压的压力在缓缓流走。

  心宽了不少,却陷于思考。

  “未来立足于现在,没有现在怎么谈未来。”黄贤辉的话在耳边萦绕着。平白的话,讲出了真理。但是现在的自己看不到未来,自己的成绩一直都是中流砥柱,也一直力争上游,却从未跨过全级前100的门槛。根本没有和别人争锋的能力。浮不出水面,沉不入地底。“唉~”他不自觉的叹了口气,他知道英语和政治一直在拖他的后腿,可是他不擅记忆也不喜外语,上了补习班也收效甚微,以至于上了一段时间就没上了。未来在彼岸,即便意志坚强可是没有船你怎么到达彼岸。

  求而不得。

  房门被敲了两下,然后推开了门。苏于民看着儿子有些见怪不怪也没说什么,“明天去钟秀寺”苏泽看着父亲点了点头。

  苏于民将手中的苹果放在了桌面:“洗好的,吃一个吧。用心点在英语和政治上啊,至于你方阿姨……”他向苏泽投了个“你懂的”的眼神。

  苏泽回以眼色:“嗯,我知道。对了,爸……”苏泽欲言又止,终是没有问出来。苏于民把他的犹豫看在眼里:“想问什么?”。“没事,没事”,他一边摇手一边手中拿回推开的试卷。突然一个电话打来,苏于民看了一眼电话也没说什么,便关门离开了。

钟秀庙

  记账的老人问道:“点给谁?”

  苏于民压低了声音:“先父。”

  “写什么?”

  “家中安好 子于民留。”

  “yu min?是?”

  “于谦的于,人民的民。”

  红纸上端正的写了八个大字,然后转手交给了旁边的点香人:“阖家安康。”点香人看了一眼便会意,向苏于民点了点头:“请和我来。”

  ……

  塔香点燃,慢慢的挂起,念想也随着青烟到了天上。

  父子俩找了石椅坐下歇息。香客在来来往往,人虽不多却也不断绝。

  “这次考的很差吗?”

  “嗯。”

  “兵无常势,”苏于民正想接下去,苏泽就打断“水无常形嘛,我知道。没有恒定不变的事。”

  “这次考差,下次可能考好。临场小心谨慎,平时多多复习。”

  “可是事与愿违怎么办?”

  “失败一次,就有可能失败第二次,事与愿违的事多了去,可考试就不同,特别是数学不会吧,答案会有唯一的解。可能其他科会不同但是人文这东西吃的是理解深度,像一篇作文大家深度都一样表达的有所不同,分数高个1、2分也不过是阅卷的偏好罢了。”

  “可那1、2分就天差地别了。一分可是几千人啊。”

  “那你要迎合别人还是真情实感?其实这也不重要。关键是你想做什么?你了解你自己吗?”

  “如果求而不得怎么样?”

  “那就让自己变得能够得到,所谓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像大地一般厚重,才可以去承载很多东西。一个300ml的杯子,如果装要装500ml的水。不是会溢出吗,可如果我变成一只500ml的杯子就不会。这中间的变化可能是量变可能是质变。择路而行还是披荆斩棘,选择还在你。但别忘了坚持是最重要的,追求一个东西却没有坚持,成不了事。知道吗?”

  “嗯,知道了。贵在坚持。”苏泽点了点头。

  “回去吧。”

  父子走在道上,一前一后。正走到门口,一个道士在拐角处突然出现撞上了苏于民,两人同时摔倒,走后面的苏泽立马走上前去扶起父亲。老道士回过神来,看着正扶起父亲的苏泽,惊呼一声:“天谴之祸。”,之后仓皇失措的连爬带跑的走了。

  “爸,你怎么了。”

  苏父脸上不见怒气,一脸泰然自若:“没事,不就是撞了一下。反而那个老道士倒是有点撞傻了。”但苏泽根本不知道不安已经在苏于民的心中蔓延。

让我们陷入困境的不是无知,而是看似正确的谬误论断。——马克·吐温